澤爾特曆985年 11月 小雪
偏僻鄉下的古老教堂前,一朵晶瑩的六瓣雪花從天空中打著旋飄落下來,一縷微風吹過,雪花便輕輕的落在一根修長的手指上,悄然融化,卻凝不成一滴水。
一個身材修長的青年男子怔怔地看著雪花融化在上的那根手指,抬眼看向天空,灰濛濛的天空中看不見星星,隻有雪花飄落。他輕輕歎了一口氣,闔上了眼,任由嗬出的霧氣濛濛地打在臉上。
“先生,下雪了。”一個胖胖的修女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恭敬地說道。
男子睜開眼,如藍色湖麵般的眼睛盯著修女的臉,似乎想要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什麼,頓了一下,這纔開口問道:“小姐怎麼樣了?”
修女恭敬道:“小姐還冇結束,不過狀態很好,想必不會出什麼問題,先生可以儘管放心。”
男子輕輕點頭,在門外又等了一會兒,好似如釋重負般走入教堂,門口的一個仆人狀的青年行了個禮,恭敬道:“殿……先生,神父說已經到最後了,您可以去看看了。”
男子眼前一亮,快步走向裡麵,隻聽見一聲女人壓抑的呻吟,一聲嬰兒的啼哭響了起來。
男子頓時大喜過望,臉上露出了平日裡罕見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要繼續走向裡麵的時候,一道紅光忽然從窗外亮起,刺眼的紅光照進他藍色的眼睛中,眼睛都彷彿帶上了一縷紫意。
紅光?
男子愣住了,他在外麵站了許久,分明的記得天空中陰雲密佈,月光都朦朦朧朧,燈火更是隻有教堂這裡纔有,哪來的紅光?
他猛地看向窗戶,隻見天空中,一顆紅色的星星高懸於天空中,那紅光竟穿透厚厚的雲層照向大地,此刻整個世界都被帶上了紅色。
他眉頭一皺,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驟然一變,蒼白的臉上額頭一層細汗泌了出來。
天譴星耀世。
光明曆1632年,及澤爾特曆697年,一位人類曆史上最偉大的預言家曾預言,五百年間,天譴將降臨在這片土地,屆時紅星耀世,帝國之間戰火四起,山崩地裂,天火隕落,生靈塗炭……神明隕落。
而天譴冇有固定形式,可能是一場天災,可能是一群惡魔,可能是一場戰爭,也可能是一個人。
不管怎樣,預言的其中一條警示觸犯了教廷的底線,他們以瀆神的名義燒死了那位大預言家,卻小心謹慎地注視著天空,警惕地尋找著可能會出現的紅星。
而那顆天譴星,終究還是在這片天空中出現了。
男子是澤爾特帝國的大皇子,當一不二的儲君,手握軍權的騎士,同時也是這片土地數一數二的強者。
他不懼死亡與傷疤,以鮮血與犧牲為榮。
但今夜的那顆天譴星,卻令他如墜冰窖。
象征著光明的教廷燒死了瀆神的預言者,卻對那瀆神的預言極其重視,他們為了守護他們的神明,立下了一條被刻在聖碑上的教令。
“天譴的紅星出現的七日裡,世界將無嬰兒誕生。”
或者說,
天譴星出現的七天裡,所有出生的嬰兒都會被處死。
哪怕是最強大的帝國的皇子的孩子。
這時,一個年輕絕美的女子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被下人推了出來,男子看著沉睡中的兩人,那雙可以堅定的握住沉重劍刃的手此時卻有些顫抖,他輕輕俯身,看著愛人與孩子,眼中滿是迷茫。
他不在乎皇位,不在乎實力,不在乎世界,他隻在乎眼前的家人,這纔是他的一切。
他沉默良久,最後輕輕地吻了二人,然後從女子的手中抱過孩子,抱起一瞬間,熟睡的女子雙臂本能的抱緊手中的嬰兒,男子隻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女子便重新放鬆下來,任由愛人抱起孩子。
男子直起身,眼中再無迷茫,堅毅的雙眸中透露出一絲血性,彷彿又變成了那個久經沙場的皇子。
他緊緊抱住懷裡的嬰兒,厚厚的被子包裹著孩子,隻露出一張通紅的小臉。
天譴星逐漸有些黯淡,男子隻是隨意地瞥了眼,步伐堅毅地走出門外,威嚴的聲音響起:
“卡羅諾斯,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