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給陳睿上完課,出門時巧遇陳先生夫婦陪兩位客人往裡走,她便退到一旁,讓他們先行。
“要走了嗎曉曉?”
陳太太上前拉起她手,側身對後麵的男人笑說:“景牧,這是睿睿的家教蘇老師,趕著去帝都飯店上班,正好你順路,幫我捎帶一程。”
蘇曉一聽,哪好意思麻煩雇主的貴客:“陳太太,不用麻煩——”
看清對麵的人時,她眼皮一顫,硬生生住了口。
……牧爺?
景牧?
他怎麼會在這?
他——
一時間,蘇曉心如擂鼓,忐忑不安的胡亂想著。
她攥緊揹包的肩帶,努力讓自己趕快冷靜下來。
看她驚愕的盯著景牧,陳太太輕晃她手提醒她回神,麵上卻笑著對二位客人道:“這孩子整天忙著學習打工,有些內向。”
陳太太五十出頭,略微發福,一臉的福氣與和善,說起話來卻很有幾分潑辣,讓人難以抗拒。
但蘇曉還是硬著頭皮撒謊:“謝謝陳太太,我今天不去飯店,就不搭景先生的車了。”
“那你去哪?”見蘇曉有些難為情,陳太太立馬又說:“把你捎到公交站台總可以吧?”
蘇曉還是想拒絕,還冇想好說辭,景牧身邊那個知性乾練的女人已溫和一笑,對她道:“蘇小姐,我們也要路過公交站台,你就跟我們走一程,不礙事的。”
蘇曉擠出一絲笑意,向她旁邊的男人投去求助的目光,隻求他能在女朋友麵前避避嫌。
景牧卻溫溫涼涼的瞭她一眼,摘了嘴角的煙,夾在指間彈了彈菸灰,淡聲道:“蘇老師這是何意?決意不給嫂夫人和景某人麵子?”
這話就有些重了,蘇曉連忙陪笑,道了謝,隨他們進屋乘電梯,去地下車庫上了車。
還是那輛黑色勞斯萊斯。
蘇曉坐在後排,安靜望著窗外。
前排裡,徐慧溫言細語的跟景牧說著話,景牧偶爾應一聲,氣氛還算溫馨。
蘇曉插不上話,好在她也不想插話。
她跟他們,本就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快到公交站了,蘇曉禮貌開口:“景先生,我到了,麻煩你停一下車。”
景牧彷彿冇聽到,車子直接開過公交站台,絲毫未見減速。
蘇曉急了,隱隱的又有些害怕:“景先生,請停下車,我要下車!”
這人有多瘋狂,她太有體會。
上次纔在車裡——
“蘇老師急什麼。我這人最是尊師重道,你是睿睿的老師,我送你到家。”景牧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漫不經心說。
徐慧略顯訝異,看看那冷淡矜貴的男人,再看看後排麵色焦急的女孩,試著調和:“蘇小姐彆怕,我們不是壞人,景先生愛屋及烏,想你輕鬆點罷了。”
蘇曉纔不信他會那麼好心!
她抱緊懷裡的揹包,鼓著勇氣說:“感謝二位好意,但我還有事,真的、必須、在這下車。”
車子終於緩緩停下。
蘇曉忙開門下去,腳還冇站穩,車子倏然駛出,氣流卷著風劃過蘇曉麵前,她下意識側身避開。
等她轉回身時,那車已彙入遠處車流裡,隱入到春末夏初的驕陽下。
蘇曉些微歎氣,回頭望望早已不見蹤影的公交站台,拎著包去下一站坐車。
帝都飯店的兼職,她已經做了三年多,可謂駕輕就熟。
但今日,她卻覺得有些難熬,心裡總是浮現景牧和陳家同時解雇她的場景。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下班,蘇曉坐在回學校的公交車上時,心累的閉上了眼。
鈴聲突然響起。
蘇曉嚇一激靈,慌忙拿出揹包裡的手機,看著螢幕上“趙特助”三字,蜷了蜷手指,接通。
“你好,趙特助。”
“你好,蘇小姐,你在哪,我來接你。”趙研客氣的聲音傳來。
蘇曉垂眸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灰色連帽衛衣,黑色鉛筆褲,黑色帆布板鞋——有些遲疑:“可是我冇帶衣服。”
“無妨。”
也對,景先生又不是冇見過她這副樸素平淡的裝扮。
蘇曉就點了點頭:“那我在萬壽路公交站等你。”
“好,我十分鐘後到。”
蘇曉下車後,抱著包安靜的坐在站台長椅上。
趙研如約而至。
奢華貴氣的黑色勞斯萊斯停在喧囂的公交站旁,立馬吸引了眾人視線。
蘇曉不動聲色的掏出揹包側袋裡的口罩戴上,方纔在一眾怪異的眼神中上了車。
車子駛出一段路程,趙研遞給蘇曉五遝現金,蘇曉道了謝,把錢收進包裡。
這也算是她跟趙研的默契。
什麼都不用說,接她去一次,就給五萬。
到了琅樾華府,蘇曉熟稔的進電梯按了52樓。
琅樾華府小區位於帝都CBD,裡麵全是大平層,業主多是年紀輕輕就已實現財富自由的金融界精英,這個時候還在外麵奔波的並不多。
蘇曉獨自站在偌大的電梯裡,望著顯示屏上逐層上升的數字,心也跟著一點點往上提。
叮一聲,電梯停了,蘇曉的心也在這一瞬間竄到了嗓子眼。
她扯了扯衛衣領口,總算感覺呼吸順暢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