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百態（暫定） 聞軒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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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世界上有神嗎

我見到了我的神

海浪洶湧，意識逐漸渙散，窒息感撲麵而來，身體在下墜，耳邊迴響的隻有海水上湧的咕嘟聲，我快死了啊，好像這樣的結局也不錯......

我是聞軒柏，就是那個無惡不作人民公敵的聞軒柏，有的人覺得我可憐有的人覺得我可悲，但是他們都認為我該死，嗯，我也覺得

少年時的黑暗真的給人影響很大，家庭是原罪，社會是幫凶，但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大概吧

我也隻不過是深海裡掙紮的囚徒想要求一份救贖而已，僅此而已

我記得，那天天氣很好，稱的上是一個晴天吧，我想看海，一種強烈的衝動驅使我來到海邊，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我看到了我夢寐以求的海，清爽的潮濕裹挾著海風鹹鹹的氣息，撲麵而來，

陽光溫暖了表麵的海水，但無法驅散深海的陰冷，呆了很久，看雲捲雲舒看潮漲潮落，周圍的人對我避而遠之，我也不甚在意

直到夕陽西下，晚霞一點一點渲染天空，周圍人都逐漸散去了，我才起身，直直向海裡走去，海浪冇過腳踝，我繼續走著，海水漫到腰際，漸漸升高，刺骨的寒侵蝕著我，我仍然走著，直到完全進入海裡，好溫暖

我再睜眼的時候，看到一個黑色的眸子，幽深如潭水，他見我醒了，拿起床頭的水

“喝點吧，你昏睡了三天”

聲音微啞，帶著清冽的薄荷味

我接過水，心裡回想著這是誰，自己似乎和他無冤無仇吧，來報複的嗎，我笑了笑，隨便吧，反正自己孑然一身，不過爛命一條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什麼都冇說，放下水杯，就出去了

我兀自躺著，不想猜對方的用意，報複亦或是尋仇，都無所謂了，終歸是前半生的債

我以為，他是來尋仇的，卻不想，他是來拯救的

一連幾天，他都冇有再出現，似乎是把我遺忘了，但是外麵的腳步聲又清晰地傳來

我坐不住了，我找到他

“你想要我怎麼死”

他停下手中的活，疑惑地看著我，黑眸裡的情緒翻湧，看不懂

“我冇想殺你，聞軒柏”

“我是牧遠”.......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活著

我啞然，當真可笑，這世界還有不想殺我的？

難道那些站在道德製高點的人們會理解一個殺人犯還是會體諒一個亡命賭徒再或者是原諒一個窮凶惡極的毒梟

無人在意你背後的原因是什麼

他們隻看結果

我冇說什麼，轉身走了，口是心非

“我真的冇想殺你，聞軒柏”.....我想救你

“嗯”

我看了看牧遠的黑眸，不知道為什麼無端有了幾分信任，他大概是不想殺我的吧

於是我住下了，很安心地住下了

偶爾也會出去幫牧遠的忙，兩個人忙忙碌碌平平淡淡，欣賞一下落日，細茗一碗濃茶

日子也過的確實有幾分悠閒

和牧遠的關係也拉進幾步，瞭解也深了一點

他是個沉默寡言的少年，但是做事還挺可靠的，這種日子如果能一直過下去，也挺好

隻不過那一次的海水入體終究是刺激到了我破敗不堪的殘軀，我突然開始高燒不退，意識模糊

牧遠，應該是他吧，恍惚間，我隻看到一個黑影揹著我，一路狂奔進了醫院

嗬，有什麼用，哪家醫院會給我這種社會敗類看病？臟了他們的病房

我撐著最後一口氣，湊到牧遠耳邊

“不....不要...去醫院”

我徹底陷入了昏迷

再一次睜眼，看到的是醫院刺目的白熾燈

我眯了眯眼，驀然看到了趴在我床邊的牧遠，少年的眼底有淡淡的烏青，我一瞬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仰麵躺著，剛好聽到了附近在談論牧遠

“這小夥子啊，幾天冇睡了？”

“嘖嘖嘖，從那個誰進來到現在吧，這會剛躺下”

“那個誰咋能進來啊，駭死人了”

“好像是那個小夥子求院長的，院長是爸爸”

“牧院長兒子呀”

“聽說他們親子關係不怎麼樣”

“何止啊，我跟你說，牧院長啊.....”

我不想再聽了，無非是聽到牧遠的過去罷了

誰還冇點不堪的過去

陽光從窗戶裡照進來，打在牧遠頭上，勾勒出少年恬靜的睡顏，好似誤入凡塵的神

為我這個混蛋而來的神

我就這麼靜靜地注視著，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關愛，是，從未有過

那是我幾十年暗無天日的黑暗裡唯一的一小束光芒，儘管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消散

牧遠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到我有些呆愣

隨即問我感覺怎麼樣了，我一一作答

好在冇什麼大問題，當天晚上就辦理出院了

再次回到這個小村子裡，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夜裡，我問牧遠，為什麼要幫我

“大概是上天派我來拯救聞軒柏的吧”

“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派我來收了你”

我失笑，好吧，無論如何，他不想說就彆說吧，真相是什麼我不是很在乎

次日，牧院長來訪

他對牧遠的行為十分痛心，他讓牧遠趕緊把我這個禍害趕出去，否則就不認牧遠這兒子

但是，牧遠他說他不會把我趕出去，因為我是病人，什麼藉口，拙劣至極

後來他們又吵了一架，似乎還動手了

反正牧院長最後是甩門而去，牧遠嘴角也掛了彩，我為他上藥

“值得嗎”

“值得，我說過我是來救你的”

在最黑暗無助的時候，任何一點微小的善意都會被無限放大

何況，牧遠就像強行破洞的光，他無聲地侵入了我的世界，給我的心開了一道口子，見到了外麵的太陽

在此之前，我從未渴望過救贖，我自甘墮落，感受黑暗，逆著世俗的方向，孑然獨行

但是我今天突然就，遇到了一個，想帶我走回正道的人，如神一樣的善良

我盯著牧遠的睡顏，虔誠而專注

我慢慢起身，跪在床邊，目光平靜

拙劣地模仿著教堂禱告的信徒，雙手合十，無聲的向我心裡的神明禱告

藉著月光，我輕輕的吻上牧遠的眼角，無關情愛，隻是一個信徒對神明的瞻仰

我是牧遠最忠誠的信徒，同是也是最頑劣的褻神者

我滿意地揚了揚嘴角，又沉沉地睡去

我醒了

隻不過是在冰冷的監獄

看著黑壓壓的周圍，腐肉的味道瀰漫在四周

原來是夢

今天是我赴死的日子

上麵看在我表現好的份上，讓我選一種死法

我選了跳海

再次來到海邊，這就是命吧，像時針輪迴一樣，命中註定

上一次，在海裡遇見我唯一的溫暖

這一次，我要迎接我生命的儘頭了

是否，我會再次遇見神呢

神，究竟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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