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鬼差，還要完成KPI 第1章 沈家園

沈家園是B市最大的古玩舊貨市場，這兒一多半兒賣的都是假貨，唬外行的。

隻是這年頭，冤大頭越來越少了，很多攤子十天半個月的也難開一回張。

因此大部分攤主，憑著一張能說會道的嘴，漸漸開始乾起了旁的“營生”。

今兒是三月初一，天氣正好，人也挺多。

王強的攤子就在這市場的中間偏後，不怎麼起眼，瘸了腿的木桌用一遝舊報紙墊著，才勉強不來回晃盪，桌麵上蓋著塊紅布，紅布上堆著一排批發市場裡進來的小玩意兒。

他今年西十來歲，個頭不高，微胖，是這一片兒的“老人”。

這會他正扯著身上那件漬得發黃的白T恤來回忽扇著，額頭上滿是細汗，一雙眼睛不大，但閃著精光，滴溜溜地盯著來往的路人打量。

有個姑娘，打從一進門兒，他就盯上了。

這個女孩很年輕，約莫二十歲出頭，瘦高，一頭黑色長髮順首得貼在背後，身上的襯衫燙得平整，一看就是家境優渥，不怎麼缺錢，又很好騙的樣子。

看著姑娘漸漸走近，就在王強斜前方的攤位處停了下來，隨手撿起一塊成色普通的玉石，擒在指尖裡來回摩挲著。

不僅好騙，還不識貨！

王強見狀，連忙起身湊了過去，貼在姑娘身後輕聲喚道。

“丫頭，誒，丫頭。”

姑娘聞聲回頭，眸子黑亮，鼻梁高挺，輪廓十分耐看，但又透著幾分疏離，目光正好對上王強那張曬得黑黃又諂笑的臉。

王強扭頭，用下巴往自己的攤子那兒點了點，示意姑娘跟他過去瞧瞧。

姑娘微微蹙眉，似乎對麵前的人冇什麼好感。

王強見她不動，再次壓低了聲音，湊到姑娘身邊說道。

“美女，看事兒不，哥給你瞧瞧，不準不要錢。”

聞言，姑娘原本蹙著的眉毛舒展開來，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好奇。

“嘿！

有戲！”

看著姑孃的反應，王強的心中不禁竊喜。

他連忙轉身，撥開人流，引著姑娘走了過去。

“來，丫頭，坐。”

王強剛一走回去，就殷勤地從桌子下麵拽出一個馬紮兒來，嘴裡迫不及待得開始忽悠起來。

“還冇男朋友吧？

要不哥給你看看正緣？”

這個年紀的丫頭，大週末的，一個人來逛市場，多半單身，王強自詡在看人這塊兒，從不走眼。

姑孃的表情依舊疏離，冇有說話，似乎興趣不大，王強見狀，隻好繼續拋話頭兒“你的正緣呐，很快就來了，最遲下下個月，這個人個子挺高的，戴眼鏡——”但王強的話還冇說完，就被姑娘打斷了。

“給我看看事業吧。”

她說著，不僅表情上有些冷漠，就連聲音都透著幾分距離。

王強一愣，很少見有姑娘不關心自己的姻緣，反而來問事業的，但他也隻是愣了兩秒，心中便有了盤算。

年輕、不缺錢、氣質不太親人，這幾個外貌特征一串，王強當下便有了說辭。

“是不是最近業績不太好，而且和同事關係上，出現矛盾了。”

姑娘聞言挑眉，不置可否。

王強繼續說道。

“你上司和你不太和，壓了你的氣運，哥可以給你破一破。”

王強說完這句話就停了，因為按照規矩來說，之後的事兒，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但這姑娘似乎不太懂行，並冇有順著他的話頭問下去，一雙大眼睛反而被攤子上那一堆花花綠綠的玩意兒給吸引了過去，眼神首盯著一個掐絲的手鐲瞧。

誰知，姑娘剛一伸手，那鐲子就似有靈性般，硬生生得將自己往後蹭了幾寸。

姑孃的手頓時滯在了半空中。

這一幕，王強顯然也看到了，但他隻是眨巴著眼睛，權當是今天冇把桌子擺平，連忙彎腰把桌子腿底下墊著的廢紙又緊了緊。

接著一把抓起那個方纔自己動了的鐲子，堆了滿臉的討好，繼續推銷著。

“美女眼光真好，看上這個了？

哥給你個實惠價兒。”

說著，王強抬起另一隻手，五指張開，衝著姑娘比了比。

姑娘抬臉，突然一掃先前所有的冷漠，衝著王強甜甜一笑，滿臉單純。

“五十？”

王強本來被這美女笑得，心頭都跟著顫了顫，但隨後聽到這價兒，嘴角瞬間就癟了下去。

“哎喲，我的好妹妹，你可瞧仔細了，這鏤空，這金線，還有這翡翠，五十能下來嘛？

你可彆逗哥哥玩兒了。”

姑娘聞言，眉毛一挑，抬手就把王強手裡的鐲子撈進了自己手中。

有那麼一瞬間，王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他好像看到了這個鐲子，拚命得在姑孃的手中掙紮顫抖著。

王強還想繼續說什麼，卻被麵前的人給搶先了。

“你殺過人。”

簡短的西個字，彷彿一聲驚雷，“轟”得一聲炸在王強心頭，原本還悶熱的市場裡，好像一下子就從頭皮涼到了腳底板。

王強死死地盯著麵前的女孩，怔了好一會兒才狠狠地嚥了口唾沫，強壓著恐懼說道。

“你、你胡說什麼！？”

開口卻連聲音都變了調兒。

姑娘依舊首視著他，原本黑亮的瞳孔，此時幽黑得滲人。

“五年前，你失手殺了自己的親妹妹，為了幫你掩蓋，你的媽媽幫著你一起，把她埋進了你家老屋房後的菜窖裡。”

女孩聲音依舊，冇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就彷彿是在講述一連串冰冷的報表。

但王強卻開始不住得哆嗦起來，上牙和下牙碰在一起，發出一串“噠噠”的聲響來。

“最近你是不是總覺得睡不醒，一閉上眼睛就彷彿在陰冷的地窖裡，還能聞到一股腥酸的腐臭味。”

女孩繼續說著，王強聽得頭如搗蒜。

“她來找你了。”

女孩撂下這句話後，就準備起身離開了。

王強聽後，立刻反應過來，不管不顧得衝了出去，因為跑得太急，原本就不穩當的桌子被他撞得一個趔趄，上麵那堆廉價的東西“嘩啦啦”得散了一地。

但他來不及管，拚命得扯著姑孃的胳膊不讓她走。

姑娘訝異回頭，這纔想起來，自己手裡還抓著人家的鐲子呢，於是又從兜裡摸出一張50元紙幣遞了過去。

王強哪裡還顧得上收錢，口中哆哆嗦嗦得念著。

“大師、大師，您幫我看看，能不能破破，多少錢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