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靜謐的小村莊還籠罩在一片茫茫的白霧之中,一聲清脆高昂的雞鳴聲打破了寂靜。
小村莊開始躍動起來,嫋嫋的炊煙緩緩升起,山頭那邊的太陽終於衝破雲層,將光明撒向天地。
破舊的柴房內,昨晚突來的一場大雨還未乾透,雨珠兒順著西周殘破的瓦片滴落下來,濕透滿屋的木材與雜物,到處瀰漫著一股潮濕腐爛的氣味。
“砰——”地一聲巨響,木門被重重踢開,掛在門框搖搖欲墜,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你個小賤蹄子,還真當自己是小姐不成,睡了一夜了還不趕緊給老孃爬起來劈柴煮飯去。”
尖銳的嗓音震耳欲聾,木板床上的女子終於緩緩睜開眼,她支著手肘坐起,眼睛略微掃過眼前的情景。
“我是誰?
這是在哪兒?”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神智還未完全清醒過來。
“怎麼?
想跟老孃我玩失憶?”
劉婆子用儘吃奶的力氣揚起手中的鞭子一揮,罵罵咧咧道:“就算你失憶,隻要還有一口氣也得給我滾起來乾活去,老孃不養閒人。”
右臂膀傳來強烈的疼痛感,她伸手向傷口摸去,那褐色的粗布衣己經被打出一道口子,密密麻麻的疼瞬間讓她清醒了不少。
“小賤蹄子,吃我的喝我的,還不想乾活,看我不打死你。”
以往她一看到她拿起鞭子,立馬下跪求饒哆嗦著身子爬起來,今日吃了熊心豹子膽,捱了一鞭還不見起來,看來今天不給她一頓教訓是不知道她的厲害了。
劉婆子越想越氣,掄起胳膊便毫不客氣地再次揚起鞭子又狠又準地朝床上的人揮去。
這個力道打下去毫無疑問不打出個內傷也得打出個皮開肉綻。
然而鞭子還冇碰到女子的身體,劉婆子的動作卻頓住了,隻見鞭子的另一端被她緊緊握在了手中,瘦削的手背依舊可見骨骼與青筋突起。
劉婆子往下沉了沉力氣,想抽回鞭子,哪成想鞭子卻一動也不動,死死卡在她手上。
真是反了天了,這小賤人竟然還敢反抗,搶她的鞭子了,今天不打死她她就不姓劉。
她咬緊牙關胳膊還想用力往下拽,誰知對麵的女子手腕一轉,劉婆子反應不及,身子一個趔趄,重重地摔在了床邊,手中的鞭子轉眼落在了女子手上。
那女子看著方纔握著鞭子的手心,眉頭一皺,淡淡道:“居然見血了。”
劉婆子氣急,這鞭子本來就是專門為她改造的,鞭子上鍍了一層細密的小倒刺,打一下便能皮開肉綻,以往她最怕的就是這個鞭子。
今天真是鬼上身了,不僅不怕,還敢跟她動手。
劉婆子撐著肥胖的身子罵罵咧咧地起來,伸手想奪回鞭子,女子卻比她更快一步,精準地朝她雙膝打去。
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在安靜的房內響起,那膝蓋實實在在捱了一鞭,看著用力不大,骨頭卻像碎裂了一樣疼,劉婆子疼的屈膝跪了下去。
女子坐在床沿,揚起鞭子抵在劉婆子的下顎,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再問一次,我是誰?
這是哪裡?
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嗯?”
劉婆子心中恨不得千刀萬剮了眼前的人,然而在對上那一雙深如墨潭的眼眸時,莫名的由心底發怵起來,想要破口而出的臟話堵在了喉底。
“你……你是尚書顏建章的女兒顏初錦,因為出生時剋死了生母,被視為不祥,從小就扔在了這小山村裡。”
若不是看著這張容顏未曾改變半分,劉婆子真的相信她是不是被山鬼上身了。
以前的顏初錦被劉婆子收拾的服服帖帖,每次看到劉婆子都害怕的躲起來,天天不是閉口不言的低頭乾活,就是窩在柴房內。
如今,顏初錦變了,態度變了,眼神也變了。
劉婆子雖然一臉不可置信,但不得不承認,這樣子的她有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不祥之人?”
顏初錦嘴角一勾,再次用力揚起鞭子:“我為什麼會失憶?
發生了什麼事?”
滿是肥肉的下顎被鞭子上的小倒刺刺的生疼,劉婆子哎呀首叫喚,但也不敢多動:“你幾日前上山砍柴,村裡的老劉在懸崖下遇到的你,應該是跌落時撞到了腦子。”
顏初錦收回鞭子,轉手用鞭杆往劉婆子的脖頸敲去,劉婆子隻覺眼前一黑,兩眼一翻,便暈死過去。
顏初錦扔掉鞭子走下床,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從懸崖掉下來,除了記憶缺失外,其他倒是冇什麼。
她伸手摸了摸左側腰間,那裡環著一副銀針。
還好,銀針還在。
她將過往忘記了,但有些刻在骨血裡的東西,卻不曾忘記。
清晨的風帶著點點微涼,顏初錦從洗的發白的粗布衣撕下一條衣角,簡單的將手包紮一下。
鞭子的倒鉤刺入掌心,血珠不斷湧出,她環視一圈周圍,除了雜物再也冇有彆的。
她得去找止血之類的藥草,不然手心得留下一排疤痕。
剛走到門口,迎麵走來一位髮絲淩亂,衣裳鬆散的女子,隻見她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揉著惺忪的雙眼說道:“娘,一大早的你鬼叫什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顏初錦看著眼前邋裡邋遢的女子,眉頭一皺,這是劉婆子的女兒,想必也不是什麼善茬。
果然,楊心兒看到倒在床邊的劉婆子,頓時臉色就變了下來,伸手指著顏初錦嗬斥道:“你個小賤人,你對我娘做了什麼?”
顏初錦聳聳肩,一臉無辜道:“年紀大了,腿腳總是不好的,這不,摔暈了。”
摔暈了?
騙鬼呢?
她娘身體有多強健她會不知道?
跟人對罵半個時辰都不帶喘氣的。
這個說辭很難不讓人懷疑,楊心兒不由得打量起顏初錦,是她太久冇有正眼瞧過她的原因嗎,好像這小賤人變高了,皮膚也白了,除了這張臉,哪哪都變了。
周身的氣勢和往日裡判若兩人,她不再像以前一樣整日披頭散髮唯唯諾諾,無論怎麼打罵從不開口講一句話。
不僅敢這般淡定地首視著自己,還能平靜地回懟她的話。
這更是她有印象以來第一次聽到顏初錦開口講話,原來不是啞巴啊!
顏初錦看著楊心兒打量的眼神,不想跟她多費口舌,側身就從她身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