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虎廠記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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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廠的HR劉爽在清晨4點就被電話吵醒了，找她的人是她上麵跨了好幾級的上司——虎廠ZD部門的HR總裁梁琳琳，梁琳琳交代了幾件事：1、鄧荔洋因為資訊保安違規，立刻啟動開除鄧荔洋的流程；2、簽發最高領導是公司創始人馬遜子，流程需要在上午5點前就走到馬遜子那邊；3、鄧荔洋被開除的資訊需要在上午6點半前釋出在公司主頁上。

劉爽大吃一驚：這個鄧荔洋，不是前兩天才被ZD部門總裁派往J國常駐嗎怎麼才兩天就直接被開除了？

接完電話以後，劉爽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立刻開始寫公告檔案，因為ZD部門總裁在公司威望雖然很高，儼然僅次於老闆馬遜子的存在，但這次開除鄧荔洋的決定，是經過老闆了的。

這類檔案都是有固定的格式的，一般來說隻需要改巴改巴就能發出去了，但是這次，劉爽考慮了很久。

首先，冇有違規事實資訊，按照以往，會有兩三句話描述違規事實。其次，冇有違規的級彆。資訊保安違規在虎廠是大事，一級資訊保安違規有可能要被扭送公安機關，因為這些行為的背後往往伴隨著不當牟利，也就是說附有犯罪行為；二級資訊保安大部分就開除了事。

要定一級還是二級？剛纔梁琳琳說她還在開會，馬總（馬遜子）也在，她讓劉爽抓緊趕在上午5點前——也就是一個小時候流程要走到馬遜子那邊，就是因為那時候他還在線，可以即時審批。

時間急迫，考慮到梁琳琳還會稽覈，劉爽做了一個決定：不進行資訊保安事實描述，冇有定違規級彆，隻是開除處理。

於是這個公告顯得非常簡短：鄧荔洋（工號：XXXXXXXX）由於資訊保安違規，即日起被虎廠除名。

由於流程最高要簽核到創始人馬遜子那邊去，所以即使是深夜流程簽署的工作效率非常高，不到半個小時，這個線上流程從發起，到大大小小六七個各級相關負責人被叫醒到簽核完畢，到流程跑到馬遜子那邊的過程就完成了。

劉爽非常驚訝，這個不符合規範的發文不但冇有改掉一個字，並且在流程走到馬遜子那邊以後，他三分鐘不到就已經完成了簽核！

虎廠等級森嚴，老闆馬遜子是神一樣的存在，已經基本不過問下麵幾個部門的經營事務。在虎廠，開除一個人，流程都不需要走到梁琳琳這個級彆的主管去簽署。而開除鄧荔洋的流程，竟然是老闆直接簽署，並且是老闆在等著簽署。

這個鄧荔洋，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劉爽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隻是不管劉爽如何聰慧，她都絕無可能會想到鄧荔洋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更不會想到未來在這個鄧荔洋身上會發生的事情會令人驚掉下巴。

……

劉爽今年25歲左右，名校數學係本碩畢業，身材火爆，相貌端正，大隊培訓後被隨機分配到了HRBP部門，如今已經快兩年。

這兩年期間，她成長得非常快，特彆是從農曆小年到現在的幾天，由於處理鄧荔洋的問題，她這兩年的成長，幾乎有一半是在這幾天完成的。

實際上，鄧荔洋在農曆小年那天已經被開除過一次了，也是劉爽經辦的。

鄧荔洋入廠比劉爽早一年多，長得其貌不揚，身高約177-178cm之間，有點微胖，臉部和身上其它主要部位的肌肉顯得比較鬆弛，頭髮常常泛著油光，看上去年紀在35到45歲之間。如果劉爽不是HR並且在前幾天處理他的事情，打死她也猜不到鄧荔洋實際上才28歲。其實這也是正常的，在虎廠，員工被目測出來的年紀往往都會比實際年紀大不少。

小年那天，也就是4天前，上午十點左右，兩位警察走上門來，要傳喚鄧荔洋到派出所配合一起性騷擾事件的調查。

被騷擾者是一名女高中生，是住在和鄧荔洋同一層樓的鄰居。根據這位女高中生對警察的供述，事情的經過是在昨天深夜三點左右，她起來上廁所，剛走進洗手間就看到對麵房子的洗手間的窗打開了，然後就看到“變態狂”鄧荔洋在自家浴室透過窗戶，全身□□，對著自己做著鬼臉。這位女高中生當初氣憤之極，隨手用手機拍下了鄧荔洋的L照作為證據，並上傳網絡號召網友鞭撻鄧荔洋。

第二天，女高中生和她母親提及此事，她母親也是非常生氣，立刻去敲鄧荔洋家的門，由於鄧荔洋和他老婆一大早就出門上班去了，她敲不開門，於是又給鄧荔洋老婆馬欣打電話要說法，冇想到鄧荔洋的老婆馬欣直接就說，我不知道這麼回事，我冇空理，建議你報警！

於是，警察拿著證據找上辦公室來了。不一會梁琳琳帶著劉爽的主管也來了，本來這事歸屬公共事務關係部門來處理，但公共事務關係部人太少，不會在每個小部門都駐員，他們趕不及了。一般在虎廠，警察來抓人也是先由虎廠主動報警邀請，這次比較被動，緊急之下由梁琳琳來出麵接待。

除了事出突然，梁琳琳緊急出麵還有一個主要原因就是這個事情已經在網絡上發酵了，女高中生在網絡上的小作文圖文並茂，一直掛在線上和網友互動，每句話都指向虎廠，對虎廠造成了極大的負麵影響。

……

劉爽去請鄧荔洋的時候，他正在會議室裡跟他的主管楊通吵架。當時鄧荔洋部門的十幾號人都在會議室裡，楊通氣得把杯子摔在地上，鄧荔洋氣得要摔椅子的時候，劉爽進來了。

鄧荔洋最終冇有被傳喚到派出所，因為他自我辯解得合情合理。他給警察展示了自己近些天的打卡記錄，基本都是淩晨以後才下班，出事那天他是在深夜兩點多下班，被鄰居女高中生拍下L照的時候是三點多，那時候他在洗澡，突然覺得胸悶，然後兩眼發黑，他立刻開窗大口呼吸……冇想到竟因此鬨出這麼大的動靜。

警察簡單做些筆錄就走了，劉爽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冇想到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鄧荔洋的主管楊通找到了她，給她提供了一份由公司心理學專家張雲亮診斷的關於鄧荔洋精神二級殘疾的診斷書。張雲亮從部隊退休，是隨軍多年的精神和心理學專家，具有診斷和治療資格。楊通告訴劉爽，經過與梁琳琳的溝通一致，同意開除鄧荔洋，立刻就辦。

對楊通和鄧荔洋之間的事情，劉爽有所耳聞。楊通雖然是鄧荔洋的主管，實際上他們的個人職級是一樣的，但鄧荔洋比楊通小了十歲左右，楊通心理不平衡，經常在各種場合對鄧荔洋發一下脾氣，提醒鄧荔洋誰是誰的領導。

由於梁琳琳已經做了決定，劉爽歎了口氣開始進行開除鄧荔洋流程的第一步：訪談。訪談的對象是鄧荔洋同一部門的同事，主要目的是看看鄧荔洋的口碑如何，將這個作為開除鄧荔洋的支撐材料之一。

在訪談之前，劉爽還比較同情鄧荔洋，認為他是被楊通嫉妒趕走的；在訪談之後，劉爽心中充滿了怒火，認為鄧荔洋活該！因為同事們告訴劉爽，鄧荔洋不太正經，經常開一些不合適的玩笑，特彆是玩笑都開到劉爽的身上了。比如鄧荔洋經常跟同事們說，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告訴劉爽，到時候生了小孩千萬不要母乳餵養，因為她的胸那麼大，小孩戒奶以後會下垂得很厲害的。

鄧荔洋就是一個物化女性的人渣！劉爽心裡充滿了怒火。

本來和員工溝通開除決定是一件比較棘手的事情，但劉爽懷著憤怒，直接了當地和鄧荔洋說完了，過程非常順利。但是鄧荔洋回頭就在楊通的辦公室裡將楊通的鼻梁骨打骨折了，當時鄧荔洋在楊通的辦公室裡，故意激怒楊通，做成和楊通互毆的假象，趁機揍了楊通一頓。楊通被送往醫院治療後，尚未有人處理該事件。

小年那天就這樣過去了。

噢，不對，對鄧荔洋來說是這樣過去了，但對劉爽來說不是，因為她在當天深夜接到了直接主管的電話，ZD部門總裁要求派鄧荔洋到J國常駐，作為大項目經理，推動攻克光學技術問題。

小年夜的第二天，劉爽既要把鄧荔洋哄回來到J國常駐，又要做楊通的思想工作。鄧荔洋好哄，楊通的思想工作很難做，難得他逮到機會能把鄧荔洋趕走，並且鄧荔洋還把他打成輕傷，如果他報警的話……

其實是劉爽多慮了，她一說出是部門總裁的意思，楊通的思想工作就做通了。成熟的成年人的確是比較好溝通些。

小年夜的第二天下午鄧荔洋就辦好手續走了，和鄧荔洋一起的還有一位公司內部的J研所專家岩崎。

……

臘月二十七，虎廠，ZD部門辦公室。

劉爽在早晨六點的時候就把馬遜子簽發的關於開除鄧荔洋的公告釋出了在公司網頁上。

鄧荔洋啊鄧荔洋，這次你應該在虎廠死得透透的了吧？不會再煩到姐了吧？你也不容易，祝你好運啊！——乾完這一切以後，劉爽感覺無比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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