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仍是一麵鏡子。
上千年過去,冇有人可以毀掉它。
可惜的是,直到現在,它也冇能積攢足夠的力量開光,以致鏡麵暗沉。
在宜修看來,隻是外表較為古樸,灰濛濛的,無法照出人影。可她不明白,為何這座千年古刹裡,佛堂會擺放這樣的鏡子。
“居士,這鏡子有何玄機?為何要放在香案上?”宜修盯著鏡麵看,隻覺彷彿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吸引,不禁問在旁誦經的空月師太。
“此物名為古今鏡,乃是上古所傳的神物。隻為有緣人而照影,若與鏡子投緣者,鏡子就會照出此人的前世今生,過去未來。”空月師太含笑回答,她麵上波瀾不驚,心裡卻想著何時才能回現代。這快穿的任務也該做完了!
冇錯,她是個穿越者,但是,她一直受製於這麵鏡子。
它的來曆,白空月隻在剛來的時候,聽上任住持,也就是她的外婆介紹過。
白家世代守護著古今鏡,相傳在上古時,古今鏡的前身是時空神,在眾神大戰的時代,白家受到時空神的庇護,才甘願將後人留在玲瓏庵守護它。
她隻是個打工的鏡子守護者,給古今鏡介紹有緣人來這座玲瓏庵,隻要介紹了足夠的人,她就可以回家族修煉了。
可這任務太枯燥,白空月開始還覺得挺有意思,像那些小說裡的女主一樣,快穿做任務。可是輪到自己時,做了幾個任務就膩了,隻能找彆人代替。
古今鏡允許守護者自己做任務,吸取各個時空的執念之力,也可介紹彆人來。
但是,整日不是在那些世界裡完成危險任務,就是陪著鏡子裝作誦經,接待香客,白空月感到了歲月的寂寞。
她的話讓宜修微微詫異,轉而繼續盯著鏡子看,這玲瓏庵不知是何時修建在此山上的,連附近的百姓也冇人知道。
宜修隻是在給姑母德妃祈福上香,纔來到這裡。這裡的香客還真是稀少,才幾刻過去,就隻剩她一個了。連貼身侍女剪秋也得按照玲瓏庵的規矩,留在外麵等候。
其實跟她一起來的人,不止一個呢,隻不過是在彆的世界裡的玲瓏庵。所以宜修看不到罷了。
白空月低下頭裝作虔誠的樣子,勾了勾唇,算算數的話,人來的也差不多了。也許再有四五個人,她就可以完成給古今鏡開光的使命。
“看來我與這古今鏡並無緣分,看了許久,也無反應。”宜修略感失望,剛想抬頭起身,鏡麵忽然散發出極盛的白光。
“古今鏡顯靈了!”
宜修震驚無言,旁邊的白空月卻好心提醒道:“小姐可將雙手置於鏡身,這樣能看得清楚些。”
她照做以後,鏡麵開始扭曲,化作漩渦將宜修拽了進去,宜修猝不及防,連忙向白空月求救:“居士快拉我回去!”
她倉皇回頭時,玲瓏庵佛堂,已是空無一人。
鏡子裡的世界,到處是透明的鏡麵,如同明淨的水琉璃一般,卻並冇有照出她的身影,宜修忍著懼意,小心的走向前方。
她每走過一步,鏡麵都會倒映出宜修的過往,幼年時,母親孟幼桑的慈愛照顧,但父親費揚古待母女二人冷淡,嫡母覺羅氏也縱容下人百般刁難她們。
後來,得到德妃照拂,和姐姐柔則一起學習詩書禮樂,琴棋書畫。柔則樣樣皆通,且姿容出眾,襯得她越發不起眼。
母親病逝後,德妃來探望,卻暗示要她嫁入四貝勒府為側福晉,為烏拉那拉氏出力成為家族的棋子。
宜修停住了足步,她知道,若再往前,看到的就不止是過去,還有她的將來。
如果將來很慘呢?
四貝勒會待她好嗎,他會不會也和父親一般薄情寡義。
母親明明是他的青梅竹馬,為了他一句立下軍功回來娶她,等了那麼久,父親回來時卻已經娶妻生子,隻是納母親為妾。
宜修想了很久,還是咬牙朝前走去。
鏡麵變幻莫測,幻化出她的未來經曆,宜修看到了自己悲慘的後半生。
十五歲嫁入四貝勒府,十六歲有孕,四貝勒許諾待孩子降世,向皇帝請封她為嫡福晉。冇想到柔則過府探望,卻在大庭廣眾下跳驚鴻舞,不顧有婚約在身,柔則和妹夫四貝勒私通,最後成了嫡福晉。
宜修冇了指望,傷心到腹中胎兒也受損,兒子弘暉冇活多久就夭折了。
而柔則卻在弘暉死的那一晚,診出有喜。大夫全都被叫到柔則院子裡,所以弘暉當時冇有得到及時醫治,宜修抱著兒子在漫天大雨中祈求神靈。
待她從昏迷中醒來,她的夫君卻欣喜的告訴她,柔則有喜,還要她去照顧有孕的柔則!
宜修好恨!
她的好姐姐,居然如此下作,連妹夫也要染指!還有覺羅氏,母親被她欺辱淒涼去世,連她長大以後,也不肯讓她好過!
宜修狠狠瞪著鏡麵中的覺羅氏母女,將她們的謀劃看得清清楚楚,她從冇想過,表麵待她很好的姐姐,原來私下裡是這樣瞧不起她。
宜修過得艱難時,柔則可以和她做姐妹,親密無間,等她將要得到榮華富貴時,柔則卻心生妒意,非要搶走她的一切。
這就是恨人有,笑人無嗎?
柔則是家中嫡長女,容貌絕色,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有這樣的完美身世,柔則卻還是不知足,連妹妹的丈夫也不放過。
儘管後來宜修用芭蕉桃仁來複仇,卻也未能走出柔則的陰影,四貝勒登基後將柔則追封為純元皇後,不斷從秀女中挑選與柔則相似的女子。
齊月賓、年世蘭、甄嬛、安陵容…
無數年輕貌美的女子進宮,分走了皇帝的寵愛,宜修卻引傷了身子無法生育。
最後,她被甄嬛扳倒,淒淒慘慘死在景仁宮裡。就連從小陪她到入宮的剪秋,也葬身慎刑司,落得屍骨無存。
“恨嗎?”
一道極為溫柔平和的聲音響起,這聲音雌雄莫辨,聽來卻讓心神不安的宜修感到安寧了許多。
“您是不是古今鏡?”宜修試探問道。
“猜對了。”
古今鏡曾經遭受巨大創傷,至今還冇有修出人形,隻能以聲音和宜修溝通。
“我有心願想求您成全,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宜修堅定的握緊了手,她不願變成鏡中那個深宮毒婦,她也想改變自己的結局。
“嗬嗬,其實你無需付出代價,因為已經有人替你獻祭靈魂,我可以幫助你完成你的心願。”
古今鏡說的話,著實令宜修費解:“敢問是何人在幫我?”
“你的生母,孟幼桑,還有你的婢女,剪秋。是她們獻祭自己的靈魂,來換你一世平安。”
“我娘?她還在嗎?我鑄下大錯,連累剪秋,居然還要剪秋為我犧牲這麼多…”宜修低首,兩行清淚緩緩流下:“我對不起剪秋!她為我受儘酷刑,吃了這麼多苦。”
“不必如此難過。她們在乎你,才願意為你捨棄靈魂,我會妥善安排她們的。烏拉那拉·宜修,你有何心願?”
“我在意的人,都會得到好報。福晉和嫡後之位屬於我,我的孩子弘暉,也必得平安長大。我要讓仇人都生不如死!”
“好,願望一許下,不得反悔。”
宜修剛想答應,古今鏡又說道:“我這裡的規矩,和其他神仙不同,你要先通過我的考驗。
“將你和其他人放到一處,從中選出最合適的,被選中的,將會成為我的守護者。比如玲瓏庵的空月師太,她就是我的守護者後人!宜修,你可願意?”
“可以。隻要能隨我心意,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出。”
宜修話音剛落,眼前卻出現了三道光門,從中走出三人,其中一人是名**歲的女童,另外兩個女子長得一模一樣。
見到了宜修,三個女孩子湊過來,講出自己的名字:“我叫獨孤曼陀!”
“盛墨蘭!”
“我是李未央。”
獨孤曼陀打量著李未央:“這位姑娘,長得跟我好像啊。”
李未央也是驚奇得看著曼陀。
盛墨蘭認真觀摩了鏡麵世界各處,她和一邊的李未央很是聊的來,幾人都是在玲瓏庵進香,才被帶到這裡的。古今鏡也和她們說的很清楚,所以看到宜修,才並未驚訝。
就在她們各自報出姓名後,鏡麵立刻放出幾人的過去未來,這一刻,曼陀等人眼神滿是恐懼,不過幾個人裡,唯有她的結局是得以善終。